我年輕時,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的小說剛剛進入國內並風行。《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生活在別處》等書,對於當時16歲的我來說,有些難解其意。但因爲文學的緣由,我記住了布拉格這個城市。前不久,我終於有機會去到那裏。
布拉格,這座一千多年前就已經很發達的城市,在歐洲大陸縱橫交錯的歷史中起起伏伏,經歷過神聖羅馬帝國、波希米亞王國、奧匈帝國,數度達到巔峯。進入20世紀,世界局勢越發跌宕起伏,捷克也發生着衆多悲歡離合,於是更多傑出的捷克文學家誕生了——雅洛斯拉夫·哈謝克、弗蘭茨·卡夫卡、米蘭·昆德拉……
哈謝克寫過一部傑出的諷刺小說《好兵帥克》,而在布拉格,就有以好兵帥克命名的餐廳和以他的形象製作的玩偶。餐廳就開在伏爾塔瓦河畔,是一所典型的捷克風格的懷舊餐館。餐館的招牌就是可愛的士兵畫像,很好找到。餐廳裏的服務員身着舊時奧匈帝國的服裝,經常載歌載舞地演繹捷克的傳統民謠,十分有趣。
卡夫卡是現代派文學的鼻祖、表現主義文學的先驅,他的文字很奇特,雖不是晦澀難懂,卻總讓人覺得步入迷宮。閱讀他筆下的字字句句,如同與他那雙悲傷的眼睛對視。卡夫卡的作品總是如此,就像《變形記》一樣,通過超現實的故事來映射真實社會。布拉格彷彿深深地印在卡夫卡的骨子裏,讓他既熱愛又痛恨,既是歸途又是逃離不了的夢魘。布拉格街頭,有卡夫卡的雕塑,還有一些與他相關的景點。
位於玩具博物館和聖喬治教堂之間的黃金巷,因聚集爲國王鍊金的術士而得名。巷子裏房屋矮小,最有名的就是卡夫卡的22號房子,這裏曾是他的工作室,如今被改爲一間書店,每天都有許多人慕名而來。
昆德拉在1972年離開了布拉格,加入法國國籍,並堅持用法語寫作。關於這件事情一直頗有爭議,甚至到今天還有捷克人視他爲叛國。不過,對於中國讀者來說,昆德拉在布拉格寫的小說才最爲經典。昆德拉出生在布爾諾,這裏從1641年開始成爲摩拉維亞州首府。布爾諾在二戰期間曾慘遭破壞。聖保羅教堂是這裏最著名的建築,位於一座小山上,遠遠的就能望見。教堂是典型的巴洛克風格,旁邊一座高達84米的鐘樓修建於1904年。
漫步在查理大橋上,我想起卡夫卡曾說過,“我的生命和靈感全部來源於偉大的查理大橋”,而真真切切地走過這座橋纔算來過布拉格。無論清晨或是夜晚,它都守護在這裏。每個日出時分,在查理大橋上總能看到伏爾塔瓦河上飛翔的天鵝。日落之時,這裏又有着無盡溫柔的晚霞。
捷克處處散發着波西米亞的風情,連空氣裏都瀰漫着浪漫。而金色布拉格,宛如中世紀帶着神祕感而又嬌羞的少女。捷克的黃磚紅頂像她明豔的裙子,伏爾塔瓦河像她及腰的長髮。我不遠萬里來追尋她的腳步,在布拉格黃昏的廣場,一不小心,跌入東歐的童話世界。古舊的紅屋頂、土黃色的城牆,矮窄的石子路、悠閒的有軌電車,街道里瀰漫的咖啡香氣,教堂中繽紛斑斕的彩繪玻璃,這就是捷克,這就是布拉格,乾淨的、彩色的、柔軟的、像天空一樣的夢。在玫瑰一般的暮色裏,布拉格溫柔地張開它的雙眼,告訴我們:世界美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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