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天壇醫院及時的搶救和專家精湛的醫術，才保住了我和我腹中寶寶的生命!”8月7日，王女士挺着大肚子，頭兒上打着繃帶，在家人攙扶下與主刀醫生和護士們依依話別。剛剛出院的她似乎驚魂未定，彷彿還在夢境裏，她滿懷感激之情向筆者講述了她所經歷的一場生與死的搶救。
緊急出診，抓住救治時機
2015年7月28日傍晚，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天壇醫院神經外科5病區響起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剛下手術的該科副主任曹勇教授快速拿起電話：一名36歲懷孕21周的孕婦突發腦出血，請求神經外科腦血管病專家緊急會診……電話那頭是北京協和醫院急診科大夫的緊急求救。曹勇教授深知動脈瘤破裂對患者生命的威脅，更深知一名孕婦的安危對於這個小家庭意味着什麼。他趕緊脫下手術衣，沒來得及喝口水，便立即趕往協和醫院。從CT影像及查體發現，患者自發性蛛網膜下腔出血，腦室積血，考慮動脈瘤破裂可能性大;同時患者伴有妊娠期高血壓、糖尿病等併發症，雖然目前意識清楚，可是動脈瘤隨時有可能再次出血，而且動脈瘤二次出血的死亡率約佔50-75%，這對孕婦和胎兒來說無疑是噩耗。
北京天壇醫院是北京市妊娠合併神經系統疾病的搶救中心，每年收治的相關患者很多，積累了一定的臨牀搶救經驗。對於妊娠期的動脈瘤患者，神經外科及神經介入科的專家已達成共識，在妊娠20周以上的動脈瘤患者可首選血管內栓塞治療，不適合進行血管內栓塞治療的患者可以選擇手術治療。爲了穩妥起見，在與北京協和醫院的醫生和患者家屬充分溝通後，患者於次日轉到天壇醫院。
緊急會診，制定手術方案
7月31日上午剛上班，天壇醫院神經外科5病區醫生辦公室裏坐滿了人，院醫務處組織神經外科、產科、神經介入科、麻醉科、ICU、心內科、內分泌科等多個科室主任匯聚在這裏共同研討病情，認爲可選擇介入和開顱兩種治療辦法。開顱可以直接夾閉動脈瘤，但是創傷大，風險大;採用血管內介入治療，手術創傷小，相對安全，患者恢復也較快，但是全腦血管造影需要時間，只有明確動脈瘤的部位及形態後才能進行栓塞。況且，孕婦情況很複雜，動脈瘤基底部很寬，需要術者具有豐富的經驗和技巧，同時放射線會不會對腹中胎兒造成危害也是問題。
“大夫，我們夫婦倆年紀都不算小了，人到中年纔有了孩子，而且是個試管嬰兒。之前做過多少努力就不說了，總之全家人都滿心期待。現在我是捨不得孩子，更擔心大人。所以懇請大夫們再想想辦法。”
“我知道兩種方法都有風險，介入治療需要全程在放射線下進行，即使術中加強保護，也難能保證孩子不受到傷害。”患者老公斯文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此時，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在神經外5病區主任王碩教授身上，看着家屬期盼的目光，身爲中華醫學會腦血管病專業組組長、知名顱腦血管外科專家，王碩堅定地說，“準備開顱手術吧”。
一句話堅定了大家手術的信心，更給患者家屬帶來了希望。可是誰能想到此刻王碩教授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呀。儘管王碩以前已成功完成動脈瘤手術逾千例，但是像今天這樣，爲了減少射線對胎兒的危害，在沒有DSA、沒有CTA這些精確檢查，僅憑藉一張核磁的影像，對於動脈瘤形態、位置瞭解有限的情況下決定手術還是第一次。由於患者身體基礎條件差，併發症多，專家們把術前各項準備工作以及術中可能出現的緊急情況和應對方案都考慮在先，儘量縮短手術時間，以保證孕婦和胎兒的平安。
緊急手術，確保母嬰生命
9點30分，手術室護師趙學紅、劉丹早早做好了術前準備工作，麻醉專家李淑琴、周曉莉爲手術保駕護航。10點44分手術開始，由王碩教授和曹勇副主任主刀。手術剛開始，就遇到意想不到的狀況。一般麻醉後患者血壓會出現輕度下降，而胎心監測立即提示胎心音減弱，麻醉師不得不將血壓提高到清醒狀態下的水平，此時皮下組織和硬膜外滲血加快，皮下軟組織止血十分困難，兩位專家認真操作，銑骨瓣、懸吊硬膜，精心剝離腦組織，成功把硬膜外和軟組織出血止住了。到了手術關鍵環節，手術室裏更加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手術轉播屏幕上。由於患者血壓處於較高水平，加上蛛網膜下腔廣泛出血，一般手術中難度並不高的釋放腦脊液都變得異常艱難。好在這種情況在術前討論中已經做好應急預案，王碩教授一改往日採用側裂釋放腦脊液的方法，在顯微鏡下應用顯微器械逐步牽開額葉，憑着豐富的經驗排除血性腦脊液的影響，快速到達視交叉池，挑開蛛網膜釋放腦脊液，這時大家揪着的心稍微緩了一下。
顱內壓降下來了，王碩教授立刻分離側裂，在放大幾十倍的顯微鏡下手法穩穩地操作，沒有一絲的顫動。但馬上大家的心又懸了起來，由於顱內壓力下降破裂動脈瘤的出血又洶涌起來，王碩教授一邊吸除血性腦脊液一邊快速尋找破裂的動脈瘤。動脈瘤位於左側脈絡膜前動脈，瘤徑寬約5毫米，動脈血還源源不斷地往外溢出。
“臨時阻斷夾，計時開始，動脈瘤夾，撤掉臨時阻斷夾!”伴隨着王碩教授的指令，專家們神奇地將動脈瘤夾閉，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臨時阻斷時間不足一分鐘。電生理監測回報電生理指標一切正常，胎動監測回報胎動良好。
“立刻縫合硬膜、關顱。”整個手術用時2小時40分鐘，術中出血約400毫升，輸液約4000餘毫升，術中未輸血。
術後半小時，患者安全抵達ICU病房。當患者完全清醒時，所有人緊繃着的神經才放鬆下來。之後，醫院按照危重孕產婦搶救的流程再次組織神經外科、產科、心內科、內分泌科等多個科室對患者進行了會診，結果顯示，患者思維清晰，語言流暢，四肢活動自如，胎兒體徵一切正常，手術搶救成功。(匡遠深)
